中国现代的男子当中，在西方最广为人知的，可能就是李小龙和毛泽东。在我的个人经验里面，只要是对中国稍有了解的西方人都知道他们，前者是因为他的电影和功夫热，而毛泽东知名度的来源则要广泛得多，不过单以数量而论，最重要的一项说不定是一款名为《文明》的电脑游戏。这个游戏的玩家会扮演文明领袖的角色，带领自己的文明从石器时代走向太空时代。其中，中国人的领导者就是毛泽东，随着这款游戏的全球玩家突破一亿人，就算你不关心政治不了解中国，你也会知道毛泽东了。

    李小龙一直向他周围的人强调，他代表的是真正的中国，佩斯里·雷克达尔在《那一晚，我妈妈遇到了李小龙》一书中说：尽管李小龙否定了广为接受的中国形象，他的表现却遵循着西方白人社会为他定下的文化界限，他的吸引人是因为他体现了白人想像中的神秘、奇异而危险的中国。

    这两个人，一个是政治家，一个是武术家，似乎相去万里，但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哲学家，都想要改变中国人的地位和中国人在西方人心中的形象。毛泽东让西方国家的元首到他的书房见他；他使得中南海成为第三世界革命者心目中的圣地，他们来到这里寻找世界革命的指南；他的语录甚至成为上世纪60年代西方大学生的“红宝书”。在一百多年的屈辱之后，我们似乎又看到了一个中国思想征服世界的时代。毛泽东长期吸引了西方学者的眼光，其成果几乎数不胜数。但是，在一般西方人的想像中，大概总会把他与神秘的紫禁城联系起来吧，就像在游戏中他成为传说中的英雄一样。

    对李小龙，西方人的兴趣更多的只是集中在他是一个功夫高手上，但是，一个美国人约翰·利特尔写的关于李小龙的一本书《武士的灵魂：李小龙的哲学》（《The Warrior Within :The Philoso phies of Bruce Lee》）里面，对李小龙的思想和人生哲学作了深入的分析，从这本书看来，其实李小龙在好多方面都和毛泽东相似，他希望通过他的电影把中国人的武术和其中所包含的哲学思想传播到全世界。在影片《猛龙过江》中，李小龙将西洋拳师折断四肢而死这一具有“辱洋”之嫌的暴力行动，竟也为西方人士所折服。这证明他的武功已超越国界、种族与肤色的藩篱，为西方人民所接受，他生前死后所获得的荣誉也就带有世界性。在亚马逊销售排行榜上，《武士的灵魂》排在了两万多名之后，而李小龙自己写的一本功夫书《截拳道》，则排名在九百多位。可见，不管李小龙如何地努力，他最成功的形象依然还是体现在绝妙的功夫上。

    其实，无论西方的精英文化怎样看待这两个人，流行文化的形象制造者，都只会依据观众的口味去塑造他们的形象。所以，在流行文化中，这两个伟人的努力所带来的影响，从来没有超越西方文化中中国形象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