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深夜10时,可临街的窗外,车来车往的嘈杂声仍不绝于耳,在国内首家正式注册商标的“私人保镖公司”不足10平方米、由居民房改造的办公室里,空气隐约透着几分烦躁。
老总胡祥云说,其他地方也有人开“镖局”,“他们押运的是货物。给私人提供保镖服务、并且注册了商标的,国内我是第一家。”他的公司申报注册的“中国保镖”商标,已在去年12月底被国家商标局受理。
以前,胡祥云认为国内的“富人群”是自己的“保镖公司”唯一赖以生存的市场,但是今年6月份发生在阿富汗的一场惨剧让他改变了观点。6月10日,123名中铁十四局派出援建的中国工人在阿富汗昆都士遭到20多名武装分子突袭,11名工人遇害。惨案震惊海内外,同时也让胡祥云痛心。
“我不希望中国人在国外流血牺牲!”由此他萌发了派公司保镖去阿富汗保护华人的想法。而且这也让他无意中看到了另外“一块蛋糕”:“随着中国公民到海外工作机会的增加,我的保镖业务也可借此扩大到其他国家。”
枪支成瓶颈:与中铁十四局合作流产
胡祥云决定先“下河试试深浅”。他紧急联系了包括中铁十四局在内的许多部门。中铁十四局董事长、党委书记韩风险在电话中给胡祥云的答复是:“支持中国保镖人员走出国门,担负保护中国同胞在阿富汗的安全任务。”同时韩风险请示了商务部有关领导,中国保镖人员可以中铁十四局员工的名义赴阿富汗。
这让胡祥云感到惊喜,但是随之而来的一个现实又让他失望:中国法律禁止私人拥有枪支。一位内行告诉他,“《枪支管理法》规定‘国家禁止任何单位或者个人违反法律规定持有、制造、买卖、运输、出租、出借枪支’”,“携带武器出国更是不可能”。
“如果在阿富汗不能携带武器,保镖人员就不能应付突然的武装袭击,保护他人安全就成了一句空话”,胡祥云心里堵上了一块石头。经过一番努力后,中铁十四局鉴于阿富汗复杂的形势,最终放弃了与胡祥云的合作,选择了要价颇高的驻阿美军来负责安全。这期间,又发生了我两名工程师在巴基斯坦被恐怖分子绑架,一人遇害的事件。
转机:洋保镖答应提供武器
就在胡祥云急得团团转时,一家美国保镖公司驻中国联络处给他发来的一封传真带来了转机。
这家洋保镖公司说,胡祥云的保镖人员到阿富汗后,可以租借他们的武器和防弹衣等设备。但对方的一句话还是让胡祥云的心凉了半截,“你们必须得经过中国有关部门同意”。
这家名为RDB的公司中国联络处负责人告诉晨报记者,“我们的公司在英国和美国都注册过。”他们将利用“与驻阿美军良好的关系”,帮助胡祥云的保镖取得在阿富汗等海外地区的持枪证。“我们在中国目前之所以还没有正式注册,就是因为受到了中国法律的限制”,美国公司的这位负责人说,他们现在的业务对象都是海外跨国公司,“我们也很想与中国大陆的客户合作,但是中国的法律法规还不完善,使得这种合作还不成熟”。
“这其实还是那个老问题,我去问哪个部门呢?保镖在中国还是个新事物,哪个部门来管呢?”不过让胡祥云宽心的是,“毕竟武器装备解决了”,“这是最重要的”。
“经过那么多波折,现在理论上我们到海外走镖是不成问题了,但是毕竟这在国内还是第一次,说实话,到底最后能不能成,我心里还真没底。”
下一步计划:去特种部队招兵买马
“本公司特招中国人民解放军海、陆、空,武警等特种兵退役的优秀战士……要求应聘人员能熟练使用所有轻武器,有野外生存和反恐训练经验……”
这是胡祥云即将刊登的一份招聘广告,他开出的薪水是每月5000元。
“虽然不知我们的保镖业务最终能否走出国门,可我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胡祥云说,他即将赶赴南方“招兵买马”,“那里有中国最强的女子特种部队,她们马上就要退役,我得赶在这之前挑些优秀的。”他说这次计划招6名女保镖。
保镖要出身清白
胡祥云手下共有23名保镖,他们分别来自国内许多地方,在来公司之前他们有的是退伍军人,有的是武术教练。“不管是什么出身,无不良记录,这一点必须具备”。胡祥云说,他挑员工的首要标准就是人品要好,他要求每一个来应聘的人都要携带户籍派出所出具的“出身清白”证明。
要想正式成为保镖还应具备的其他“要件”包括:学历至少是高中毕业,年龄在22周岁至35周岁之间,身高在1.78米以上,体重不低于75公斤,精通擒拿格斗,会驾车,有良好的体能素质。
此外,保镖们在正式上岗之前胡祥云还要请相关的老师对他们进行培训,主要内容包括礼仪和法律。“我们保镖不是去打架的,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正当防卫,我要让他们学习法律,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和如何避免防卫过当。”
“我们的保镖在出镖时都是赤手空拳,连根木棍都不装备”。由于保镖这一工作的特殊性,公司给每个镖师购买了50万元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
出镖价格不菲
公司开业一年多来,胡祥云已经做成了8笔生意,客户都是身价万贯的各地富商。
他拿出了一份“雇用保镖价目表”,雇用保镖的高昂费用令记者咂舌。
记者看到,价格共分为短期价格、中期价格、长期价格三个档次。其中短期价格为1-15天一个档期,雇主要付给保镖每人每天1000元;中期价格为1-120天一个档期,雇主要付给保镖每人每天800元;长期价格一般为一年一个档期,雇主要付给保镖每人每月15000元。
最近胡祥云刚谈成了第9笔生意,也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对方是河北一家钢铁企业主,身价过亿,前些日子被仇家砍断了一只手臂,他向胡祥云雇了4名保镖,签约一年,酬劳达到70万元。
但保镖个人并不能拿到这么多酬劳,他们每月的薪水一般在2000-8000元之间。
行业现状:没有正式认可,只有市场需求
说是“保镖公司”,其实胡祥云公司的真实名字应该叫“宁波平安商务礼仪有限公司”,“没办法,毕竟我们这一行还没有正式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承认”。胡祥云指着办公室窗外近两米高的公司招牌,白底黑字“中国保镖”四个大字赫然醒目。“但是,这个招牌从我公司开张以来就一直挂着,快有两年了,工商、公安等部门没有一个来管过,这是不是一种默许?”胡祥云是土生土长的宁波人,今年41岁,20年前他在福建当侦察兵。他说最初想创办“镖局”是在1997年,当时他想办一个押运公司,几经周折最终还是流产了。
这之后胡祥云萌生了开“保镖公司”保人的想法,于是在2003年6月“宁波平安商务礼仪有限公司”诞生了。记者在胡祥云出示的税务登记证上看到经营范围一栏写着:会务、外文翻译、庆典礼仪服务、家政服务、国内劳务服务。“我们做的保镖服务其实就是国内劳务服务,其他的那几种服务我们都不做。”
“在没有政府正式认可之前,保镖这一行就是介于守法和违法之间”,胡祥云对自己的处境认识得很清楚,“面前有一道红线,我们千万不能超越雷池。”他说,保镖这一行现在在国内还是萌芽,他不能让自己的一时“不慎”毁了这个新兴的行当。
“从这家公司目前的运作来看,他们实际上是在打法律法规的擦边球,有可能是在超范围经营。”宁波市工商局海曙分局一位工作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南方福瑞德律师事务所梁学兵律师则认为,这种不为政府所认可的“地下行当”,事实上反映出了“市场实际需求”。梁学兵律师认为,他们与平民没有太大区别,他们依靠的只是专业技能和行业经验来保护客户安全。“这实际上限制了他们,他们只能被动防御,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的安全,他们所有的反击都不能超越刑法中的正当防卫的范围。”梁律师希望相关的法规应当尽快出台,对这一行业进行约束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