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杰」
在吴彬40余年的武术教练生涯中,李连杰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从1970年到1981年开拍《少林寺》之前,李连杰一直都在吴彬的手下进行系统的武术训练。
问及当年对爱徒的第一印象,现已退休的吴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去房间里找来一本厚厚的相册。
30年前的记忆,在这本册子里已经日渐变黄。
功夫皇帝的学武史
“他身体素质出色,爆发力和柔韧性好,弹跳高,速度快,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而且他悟性高,比较聪明,对动作理解很快,教他比较省心。”在李连杰身上,吴彬几乎用上了描绘一个运动员的所有形容词。在上世纪70年代,做武术教练是一个苦差事。当时香港的武打片还没有进入内地,学武对于众多的孩童来说并无大的吸引力。教练们常常为招不到好苗子而苦恼。少年李连杰的确让吴彬眼前一亮。
李连杰幼年失怙,2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世了。5个孩子中,他是最小的一个。“李连杰的家庭当时比较困难,他妈妈对他格外疼爱,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让他来了。”吴彬回忆说,这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他历久难忘。
1972年的时候,有一次吴彬率领的什刹海武术队要到工人体育馆去表演,其中就有李连杰的单人和集体项目。而他因为患上感冒发烧,已经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没有训练。“他妈妈事先告诉我他不能来了。”吴彬说,“但是到了登台表演的那天,李连杰最终还是拖着他妈妈出现在工体。”令吴彬感动的是,内向而不善言辞的李连杰当时对母亲说:“我一定要来,要不然会影响集体。”吴彬评价:“这么小就有一种责任感和集体意识,难能可贵。”
功夫皇帝的写检查史
当时的吴彬以管理严苛著称。“他们现在都说我是法西斯,特别恨我,但又怕我。”直接结果是,写检查就成了李连杰和队友们的家常便饭。李连杰每天都是放学以后回家,一般只有到了比赛前的一个月才开始在学校集中住宿。
训练结束一般快接近12点了,家在八大处的吴彬才骑车回家。听着师傅的皮鞋声渐渐远去,好动的孩子们开始闹腾。“他们已经熟悉了我的皮鞋声。所以有时候我就跟他们玩点虚的。”谈起他的那些孩子,吴彬不禁笑了起来,“他们关上房门开始打牌,李连杰也在其中。”没想到吴彬又脱了鞋,光着脚踅了回来。“我敲敲门,里面就大声嚷着,‘敲什么敲,我们都在打牌呢’!我一开门,他们就全都傻眼了。没别的,第二天写检查。”此外,被逼急了跳墙也是李连杰和师兄弟们经常做的事儿。
“小孩子早上都喜欢睡个懒觉,有时候就不想出操。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哗哗哗一下子全跳了起来。”那时候什刹海体校都是平房。“一开窗他们就从后面跳出去了。这帮小孩都挺鬼精灵的,我其实并不反对他们好玩好动。”而孩童时代的李连杰,也是这些小鬼头中的一个。
在吴彬的记忆中,李连杰有一次特殊的写检查经历:“有时候小孩子们吃不饱去食堂里去偷点吃的东西。有那么一次,有个胆子大的家伙去食堂偷了东西拿回来。
李连杰胆子没那么大,他没去偷,但偷来的东西他也吃了。后来被我发现,没说的,没偷但你既然吃了就得写检查。”
「吴京」
吴京的父亲酷爱武术,于是小吴京从父命走上了武术之路。但是当初吴京的父亲把他送到吴彬跟前时,差点因为一根手指而被拒之门外。
少年吴京之烦恼
原来吴京以前有根指头受过伤,吴彬怕他握不住枪,对收不收这个徒弟颇有些犹豫。后来在他父亲的恳求下,吴京终于拜在吴彬门下。经过了一段时间试训后,他才成了什刹海体校的一员。后来,与师兄李连杰一样,吴京也踏进了影视圈。据吴彬介绍,吴京第一次触电之前还有一段趣事。
某年,导演张鑫炎准备拍一部以小孩为主角的武打片,开始取名为《功夫小子》。吴彬觉得比李连杰小10岁的吴京是块可造之材,就把他推荐给了张鑫炎。张导看到吴京后,也感觉很满意,就回去准备剧本。但是一年之后当张鑫炎拿着写好的剧本找到吴京时,他一下子傻了眼,仍然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吴京个头一下子蹿到了1米7.无奈之下,张鑫炎只好回去改剧本,最后电影名也改为《功夫小子闯情关》,这也是吴京演出的第一部电影。 少年吴京之癖好
与师兄李连杰专注于武术不同,吴京的特点是什么都好学、什么都想学。“不管是学技术学理论还是学英语,他都下了很多工夫。我们去美国训练的时候,他的英语是运动员中最好的。”吴彬说,“在张导演来找过他以后,吴京就去有针对性地找来一些如何拍电影的书来看,钻研了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好学,爱提问题也成了吴京的另一“癖好”。
“在训练的时候他总是爱提一些建议,他认为对他来说这样练可能更好一点等等。我倒喜欢这样的徒弟,比较外向一些,容易沟通。”但由此也带来了一个问题。“了解他的人比较容易接受他的性格,但是不了解他的人就会认为他有点爱说、爱吹。”现在,师傅还在为他的这一点担忧。
对于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习武的青年来说,肯下工夫是一个典型特征。“吴京很努力,很有上进心,他深知吃这碗饭并不容易。”最后,吴彬给自己的徒弟这样一句评语。
■吴京自己说
人生不可NG
我练习武术从6岁开始,可以说当时是被逼的,我爸爸爷爷都是练武的,我家也算是武术世家吧。
我1980年进入武术队,每天早晨6点起床,练到7点,然后吃饭、打扫卫生、上课,中午再吃饭,下午训练完再吃饭,然后上晚自习。
吴京病历
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从小受伤的历史,身上好说歹说总算还没有缝到100针。6岁的时候鼻子断了,8岁的时候头顶被打了一个洞,9岁胳膊断了,10岁腿的韧带撕裂了,14岁下肢肌肉萎缩,几乎瘫痪,18岁鼻子又一次断了,那年我的一只脚内踝外踝统统骨折,21岁一次对练又被队友扎了一枪……
首次触电
《少林寺》拍完15年之后,张导和袁和平成立了一个公司,想新拍一部戏。到我们北京队去找演员,当时我们准备打八运会,教练就把我们藏起来。那天我觉得教练很仁慈,以前都是“法西斯”,那天跑跑步,就让休息了。
后来张导在全国走了一圈,又回到北京,我的另外一个教练,也算是我“师叔”多了一句嘴,说“吴京可以啊”,当时我的教练就狠狠地瞪了我“师叔”一眼,不情愿地说,那就把吴京叫来吧。就在我们学校的后门,一个特别小的饺子馆里,我们教练请张导吃饺子。进去之后,让我练了一段,张导就拍板了。
我以为跟比赛一样,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我到了之后,导演告诉我说你回去看看剧本,把头剃了,我说剃什么头啊,导演说:“清装”。那时清装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我说我演谁啊。“你演男主角!”“啊,那女主角是谁啊?”导演说是钟丽缇,另外胡慧中演你妈,于海演你爸。
我一看,我的妈!都是腕儿,就这么着我进了这个圈儿。
人生体验
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受伤,我下肢几乎瘫痪,当我站起来之后,我惟一在想的东西就是怎么再回武术队。那时候我的大腿肌肉萎缩,大腿比膝盖还细,但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年少,我拚的就是这个东西。搞体育的人都有这种执著,前面是100米的彩带,你想的只有这个目标。
「甄子丹」
插班生甄子丹1983年师从吴彬,与李连杰算是同门师兄弟,代表作《铁猴子》,近作《杀破狼》
与李连杰和吴京不同,甄子丹是一个“插班生”。为了拜在吴彬门下,甄子丹1983年由他母亲领着来到北京。不仅自己要交付学费,而且生活全部由自己打理。
“他来的时候会一点儿武术,但是技术很差。”吴彬介绍,甄子丹最大的特点是不服输,看见谁比他的功夫好就要跟谁比试一番。“这一点是他的长处,但也有一点不讲理的嫌疑。”就这样来什刹海断断续续地练了好几年后,甄子丹返回了香港。这段师徒经历也宣告结束。
■甄子丹自己说
北京习武故事
很多人在网上撰文,说我儿时生活在名声不好的美国波士顿暴力区“残酷之街”(meanstreet),写到我那时横冲直撞、狂野难驯颇有几分少年蛊惑仔的味道。不过我认为这应该是喜欢我的人进行的艺术加工,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叛逆的经历,打架、吵架都是很自然的事。当然我母亲是开武馆的,这种传说也算有其来由。那时我所住的唐人街确实是龙蛇混杂,小混混和黑社会遍布街区,母亲确实担心我学坏才把我送到北京,在著名的什刹海北京武术队接受为期两年的训练。
有一年北京武术队到波士顿访问,和在华人武术圈有些名气的我母亲结识,第二年我妈妈就不容分说把我送到了北京。那一年我才16岁。当时外国人(甄子丹是美国籍)进武术队没有先例,我只好在体委、外办等多家机构审批商讨中等待,近半个月后才办妥手续。
在北京武术队的时候,我基本上不会说普通话,当时国内还没有开放,多数人把我当老外看待,那时的领导不让其他队员和我有亲密的接触。不过我那会儿很好胜,做事就想做第一。由于进武术队较晚,我的基本功不及武术队的师兄师弟,直到三个月后一些基本动作才开始成型。实话说在北京武术队的日子里,我大多数时间是孤独的,而且时间一长,我发现别人追求的“武术”不是自己要寻找的武术真髓。一年后,我便经常迟到、偷懒,我觉得其他的人都是为了得名次在练武,而我却是在寻找武术的真髓。虽然说我现在的成绩,很多地方都要得益于这次北京之行,然而在两年后,我还是放弃参加武术比赛而转到艰苦的动作电影这行。
25年前的北京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风沙和寒冷。我现在还记得每天早上要坐13路再转113路去什刹海,那时候楼房矮,风刮得非常厉害,每天出门前穿棉衣、棉裤、棉鞋都要花很长时间。由于不太适应北京的饮食,只有每个周末才是我开心的时刻,那个时候我会和一些留学生朋友,驱车赶往刚建好的涉外饭店———建国饭店,去吃6元5角一个的汉堡包,每个周末我都特别想念那个味道,那个时候还没有可乐,只有北冰洋汽水,那种汽水和可乐不同,现在的年轻人估计都没喝过。
虽然指导我的教练也是李连杰的老师,但我们在北京并没有合练过多长时间,那个时候,李连杰刚好在演张鑫炎的《少林寺》。我只是在他一次回来休假时见过面,当时还有记者跟随他,那个记者拍了那张直到现在还在网络流传的照片。其实直到电影上映后,我才知道武术队走了的那个李连杰就是拍《少林寺》的李连杰。
「赵文卓」
赵文卓在北体大的日子现仍为北体大教师,代表作《黄飞鸿之王者之风》、《新方世玉》等。现在北京体育大学担任武术教师的李英魁是赵文卓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也一同在北体大留校任教。在他的眼中,赵文卓是一个沉稳而有分寸的人,性格比较刚毅要强。“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人,他能达到现在这个高度,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李英魁说。
迷上健美操
据李英魁介绍,来到大学后,赵文卓一开始就迷上了健美操。起初只是因为喜欢而自发地练,后来为了参加比赛而进行专门训练。1991年,他和同班的一位女同学搭档还获得了全国健美操比赛混双的冠军。而在那个时候,在北体大练健美操的并不多,因为对身高有所要求,在班上海拔最高的赵文卓于是有了显山露水的机会。
冷饭与受伤
在北体大的日子,经常是下午4点训练,6点结束。李英魁说:“有时候我们下课以后到食堂一看,饭菜都已经是凉的,没办法,只能凑合着吃。
那个时候都是我们自己出钱买饭菜的,不像现在的运动员都有营养套餐。
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弄个炉子煮点东西吃,点电炉子会没收的。”作为一个武术运动员,除了凉饭菜,受点伤也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像有时候脚崴一下,关节扭一下啊,韧带撕裂啊,都是家常便饭,或许只有骨头断了才算是比较严重的伤。”李英魁轻描淡写,“文卓的脚外侧踝骨就是扭伤的,当时肿得像个大馒头似的。我记得大家都很平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远离爱情
大学期间,高大英武的赵文卓据说受到了很多女生的青睐。“但在我的印象中他没有谈恋爱,也没写过情书,或许是那个阶段浪漫不起来吧。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学习的时间非常紧。他还要兼顾着拍一些戏。”在同学的记忆里,是对前途的迷茫、繁重的学业和内敛的性格,使得大学时代的赵文卓与爱情绝缘。
首演挨李连杰打
1992年,正读大二的赵文卓被香港导演相中,第一部电影就与当时就已经大红大紫的李连杰演对手戏,从《方世玉》里的大反派九门提督起,赵文卓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那部戏是冬天开始拍,记得当时特别的冷。当时我们有很多同学都参与其中,拍一些武打群斗的场面。”李英魁回忆说,“因为第一部戏他演的是反一号的角色,和李连杰演对手戏,最后死于李连杰演的方世玉之手。我们同学都替他捏一把汗。没有一定的意志力是挺不过来的。受伤什么的,在拍戏中也有很多。”而且由于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他内心的一些想法、痛苦啊,都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不像有些人很容易把情绪流露出来,而是自己咬着牙坚持。”大学毕业以后,曾在一屋里共同度过四年的赵文卓和李英魁又被分在了一间宿舍。而此时,昔日的同学已经成了演艺界的明星。“一间房里就我们两个人。冬天的时候我们就用电炉子做火锅来吃。我也不会跟他谈论演艺圈的一些事情,因为我清楚他的性格,不会把痛苦轻易抛给别人。”李英魁说。 在北体大断断续续做了一段时间的武术老师后,赵文卓渐渐将精力倾斜到了拍戏上面。
武术教学事业,也渐渐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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